绚丽的烟花、飒爽的军队、酷炫的装备，国庆日的巴黎一扫“黄背心”运动时的颓败气息，也暂时抛开了巴黎圣母院陷入火海的惨痛。这大概是一年来马克龙最振奋的时刻，他甚至借势将打造欧洲军队再次提上日程。自上台后，年轻的马克龙，一直怀揣“欧洲复兴”的梦想。不过真正能回应他的，是首相颤抖着工作的德国，还是群龙无首的英国？是凯旋门后依然狼藉的香榭丽舍大街，还是被非主流政党攻陷的布鲁塞尔？

　　再提欧洲合作

　　14日，法国一年一度的国庆阅兵式在巴黎举行，在一排摩托车和装甲车队的护卫下，总统马克龙登上敞篷指挥车，驶过香榭丽舍大道，经由凯旋门抵达协和广场的主观礼台，拉开阅兵式序幕。

　　4000余名军人、196辆军车、237匹战马及108架军机，关于法国的军事实力，马克龙用武器装备创新这一主题予以了诠释。但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另一主题“欧洲合作”，似乎才是马克龙此次的重心。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、德国总理默克尔等十多位欧洲领导人均在马克龙的邀请名单之列。

　　在阅兵式开始前的讲话中，马克龙更是直抒胸臆：“建立一支欧洲的防务力量，使之与北约联合起来，是法国的优先任务；‘欧洲干预倡议’的核心挑战是要加强欧洲各国共同行动的能力。”

　　马克龙对于“欧洲军队”一直心心念念。去年11月，他在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百年纪念活动时，就呼吁建立一支真正的欧洲自己的军队，还将美国也列为欧洲必须加强抵御的目标。德国总理默克尔随后发言力挺马克龙。

　　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，复旦大学欧洲问题中心主任丁纯表示，马克龙代表了比较正统的非典型法国政治家，希望复兴法国，虽然法国自身可能存在一些问题，但他的想法和雄心一直都在，他还是很想做这个事情。其实这不仅仅是他的想法，德国也有，从增加的国防预算就可以看出来。

　　由来已久

　　马克龙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，二战后，在英国的倡议下，西欧国家建立了共同防御的西欧联盟，但之后西欧的安全和防务开始依靠美国为主导的北约。不过，欧洲国家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想法，2004年，欧洲防务局成立，其使命正是支持欧盟成员国提升军事实力。

　　如今时机还不错，美欧之间隔阂重重，欧盟也有加强安全防务的倾向。去年5月，欧盟呈交了一项欧洲防务产业发展的提案，要求在2019-2020年拨款5亿用于资助欧盟防务产业发展项目，以支持欧盟整体防务产业发展。之后6月，欧盟九国防长在卢森堡签署“欧洲干预倡议”意向书，承诺组建一个欧洲联合军事干预部队，针对可能威胁欧洲安全的危机，能够立即采取军事部署。

　　为此，马克龙一直试图用军事力量证明自己。据法国媒体披露，2019-2025年，法国的军费预算在创新领域的投入不断增加，从2022年开始每年投入将提升至10亿欧元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就在阅兵式前一天，马克龙还宣布，法国将于今年9月成立太空军事指挥部，把空军变身为“与太空部队”，根据他的说法，此举是为了进一步加快法国太空军事的发展，应对未来在太空可能发生的冲突。

　　丁纯分析称，对于欧洲而言，目前的确存在关于安全防务方面的问题，一方面，美国可能没有那么靠得住了，保护伞不再那么灵了，一直在逼着欧洲自己去承担，且俄罗斯的威胁也存在，让欧洲感觉到可能需要往这方面发展，但不是说一定要甩掉北约。

　　“从欧洲一体化的领域来看，军事是一个比较看得见的、相对好做的领域，最容易向外界显示出一体化的确在向前发展。”丁纯进一步表示，德国因为法西斯的历史原因，多少有些顾虑。所以对于法国而言，是一个很好显示其在欧洲领导地位的抓手，容易让外界看到法国的成就和领导力。

　　骨感的现实

　　但现实对马克龙而言，有些残忍。虽然已有10个欧洲国家签署了关于加强政治和军事层面合作的“欧洲干预倡议”，但建立“欧洲军”的设想目前仍处于协商和讨论阶段，欧盟各国对该问题的分歧依然较大，弥合分歧需要一个漫长过程。

　　“我们从没有打算建立‘欧洲军’，也没有人该在这里谈论‘欧洲军’。”对于马克龙的“欧洲军队”扥倡议，去年11月，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费代丽卡·莫盖里尼曾毫不犹豫地粉碎了马克龙的梦，“欧盟永远不会变成军事联盟，也不会去和北约竞争。”

　　除此之外，技术问题也是难以跨越的鸿沟。丁纯直言，真正要建立一支“欧洲军队”还是比较遥远的，军队是最体现一个国家的意志和主权的，谁来主导等方面都会存在分歧。但向着联合防务方面发展的方向的确存在，只不过更多的是加强各国自己的安全防务。

　　欧洲议会议员、法国军事专家阿诺·当让以军队的指挥模式举例，假如有一支欧洲军队，那么对这支军队的使用究竟是采取德国模式还是采取法国模式？在德国，只有获得联邦议会批准才能派遣军队，法国则是由总统决定。这两种模式截然不同，妥协的结果可能会导致“欧洲军”最终面临重重限制，成为无法投入战斗只能用于维和的军事力量。

　　欧洲军队只是马克龙“欧洲复兴”的三大目标之一。但事实是，就在阅兵仪式结束后的当天，香榭丽舍大道一开放，数百名“黄背心”抗议者再次冲上街头，大喊反政府宣言，推倒路边的安全栏，并焚烧垃圾桶，两个半小时后，这条街道才回归阅兵前的宁静。

　　法国国内尚且如此，被经济和政治风险冲散的欧洲能如马克龙所愿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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