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时节赴津门，南开门阔拜嘉莹

90岁还能清纯、美丽、飘逸吗？从不敢想。

90岁之后的美谁负责？从未想过。

直到遇见叶嘉莹。

初见叶先生是在2014年第四届恭王府海棠雅集，正值先生九十大寿。身材苗条，步履轻盈，声音甜美清澈，气质清新素雅。原来90岁可以这样活！

再见叶先生是2016年春第六届恭王府海棠雅集。先生就在我左侧，专注的神情真美！多少次回头，希望一步跨到她身边，来个合影。

雅集很热烈。正想台上的诗人若懂先生，就不该称“南开奶奶”，而是“海棠公主”，一回头发现先生已然离开。急忙追到院儿里，红灯笼下，先生身穿黑色风衣缓步走着，与两年前比，明显驼背了，一份担心涌上心头：若莽撞惊扰，先生摔了怎么办？

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，默想还有缘相见。

心想事成。2017年春，第七届恭王府海棠雅集就选在南开大学迦陵学舍。

到达天津已是掌灯时分。漫步南开校园，一扇细长的窗棂透出柔和的光，一盏茶，一束迎春花……正是先生的雅舍。

两株雪白的海棠含露迎风，静候远方的客人。次日上午，海棠雅集在悠长的古琴曲中拉开序幕。先生端坐在小窗边，窗外绿叶婆娑，室内鲜花烂漫。先生领诵，大家赋诗唱和。沉醉其中，先生时而举手站起来发言，俨然一个活泼可爱的学生。

茶歇时间央视采访，工作人员提醒先生回房间化妆，先生说不用，顺手拉开手包梳妆。梳头、抹唇膏和护手油，前后大约两分钟。站在先生身后，我发现一个秘密：先生包里的化妆品居然只有一只唇膏和一盒“友谊”擦脸油！两样加起来也不过十元。

不施脂粉，素然面对镜头，依然美丽光华，气质卓然。这年，先生93岁。

这届雅集，先生出任恭王府海棠诗社社长。我以《焕然诗国诗情蓬勃》为题记录了这段历史。

花开时节赴津门，南开门阔拜嘉莹。2018年4月，第八届恭王府海棠雅集仍选在迦陵学舍。这届雅集规模、声势都创历史之最。70多岁的工程院院士、十几岁的孩子都为诗而来，燃香、抚琴、书法，歌赋，一时八方风雅汇迦陵。

先生喜欢淡紫色和藕荷色。这次雅集她身着淡紫色长裙，依然黑色风衣搭藕荷色长巾，所不同的是，穿了旅游鞋。

美好的时刻总是短暂，又到了离开的时候。我鼓起勇气问工作人员，可否让我拉一下先生的手？先生听见了，向我伸过手来。

先生的手好纤细绵软！拉着先生的手往门外走，我说：“认识您5年了，一直想着个问题——90岁之后的美谁负责？”先生笑了，很灿烂。

6月3日，先生宣布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捐赠给南开大学教育基金会，首期捐出1875万元，用于设立“迦陵基金”，继续支持中国传统文化研究。

冬日周末，在小超市买盐，无意中看到“友谊”擦脸油，3元一盒儿，抹到手上很滋润，不由得又想到了先生。

先生的手纤细绵软，先生的力量壮阔恢弘！ （宋明霞）

(责编：于小可、汤诗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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